0-2 高塔幽灵
康达尔的夫人，希里安是名副其实的名门千金，还是魔法世家的千金。
这么说怪怪的，因为康达尔的祖上也是轰动一方的魔法界大人物，难道不算魔法世家？
但那位大人物不希望子孙后代被卷入到战乱中，并没有主动传授与魔法有关的东西，乃至于到康达尔的父亲这代，居然人到中年了还是三级魔法使，始终突破不了瓶颈，实在有辱家名。
所以当康达尔想“拐走”希里安时，那边自然是没好脸色看，虽然不反对两人交往，但也做出种种限制。
比如，希尔维亚的童年有一半是在巨像城度过的。
不过，年近中年的康达尔终于决定安定下来，不再到处风流，经过一番沉淀后，一举突破中阶魔法师的大关，地位与希里安的父亲平起平坐，总算是得到了认可。至于他后来放弃魔法改学厨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康达尔一家也算与巨像城有缘，这份缘一直牵系到现在。而且越添越多。
“所以说，唤魔法术的重中之重在于，区分好表象与本质，法术可以千变万化，但变化的只是名相……”
书房里，听着希里安长篇大论的讲解，维尔缇娜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还真不算是个天才，她在猩红法术上有些先天的优势，没有人教也能自己悟出点什么，可换了其他领域，就跟寻常魔法学徒差不多了。
不过，她有好好把这些难能可贵的教诲记在脑子里，之后再下苦功好好消化。
康达尔家的书房比客厅都要大，但堆积了两百年的藏书后，空间也没多少，如果说厨房是康达尔的领地，那掌管书房的就是希里安了，最近她正在编撰一部基础向的魔法入门读物。
看着维尔缇娜专注而眼珠子不转的样子，希里安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于是她转移了话题。
“这么喜欢唤魔法术？”
“嗯，在我看来，唤魔法术是化幻想为现实的最好诠释。”
这是真心话，而且极有可能是整个巨像城的共识。
希里安萌生了颇多的想法，但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回到了教导上。
“护盾术和烟火四射，挑一个，咱们手把手试试。”
这两种都是唤魔法术中的基础，对于初学者来说再合适不过，但维尔缇娜却度过了相当折磨的一整个下午。
原因很简单，她的思维已经固定在猩红法术上了，希里安那深度优化过的法术结构实在太老练了，让她的小脑袋转不过弯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希里安一定有一个成为老师的梦想。不一定合适就是了。
“怎么，还惦记着你那‘最大的底牌’？”希尔维亚嗤笑着问。
维尔缇娜正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樱花木材质的天花板看着赏心悦目，但显然不会对思考有什么帮助。
“学又学不会，不学又浪费。”
她倒不是多喜欢唤魔法术，而是意识到了猩红法术有很大的局限性。
这门法术是去过下界的人们开发出来的，那是一个地狱般的维度，又或者说，就是地狱的物质投影，岩浆肆意流淌，火焰肆意燃烧，无数哀嚎着的怨灵和奇形怪状的生物存在于那里。那里甚至还封印着一个远古恶灵，前人无意中召唤了它的分身，在死伤惨重的同时，也得到了宝贵的灵感，投入到猩红法术的开发之中。
猩红法术就启发于这样一个禁忌的维度。
那么问题来了，在暮色森林还能打通前往下界的甬道吗？
答案为否，因此人类带过来的猩红法术体系再也得不到新的拓展，只能困锁在现有的体系之下，这是维尔缇娜所看到的。同时，这也意味着想要在猩红法术上精进就只能靠学习，不会有任何机缘垂青于她。
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正是康达尔放弃魔法的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唤魔法术是另一条路，毕竟家里就有一位教师……准教师级的魔法师，而且维尔缇娜与唤魔法术还有一些缘分牵系着。
是的，她确实有一个强力的底牌，只是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格去依仗它。
当然，还没到灰心的时候，她的点子还多着呢。
只要没出意外，今天一定有位贵客来访，没错，今天是周六，是巨像城白金十字会附属魔法学堂放假的日子。
“哒哒哒——”
果然来了！
骑着雪白的骏马，穿着修身的军装，浓眉大眼，身姿挺拔，来人正是希尔维亚的童年玩伴，巨像城的齐默尔曼。
在他来的路上维尔缇娜就拟好腹稿了，笑容不自觉地洋溢在脸上，跃跃欲试。
“缇娜。”
“哎。”
“别过火了。”
“是，姐姐。”
希尔维亚最懂她，这段时间维尔缇娜一门心思在魔法上，是好事，但太过热衷的话，反倒成了不好的预兆，就像是在未雨绸缪一样。
她知道维尔缇娜的预感一直很准。
“叮叮叮——”门铃敲响的同时，大门就被打开了，齐默尔曼也不算外人了，一些规矩倒也可以省去了。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来，威风凛凛，可脸上却阴云密布，在见到希尔维亚的一瞬间，那锐利的眼睛便被狂热填满。
“救、救命啊希尔维亚！我考试要挂了！”
没错，齐默尔曼是一位差生，倒不是说天资差，只是他有厚实的家底做基础，还有尚且看得过去的魔法天赋，却成天喜欢游山玩水，在学习上是一点也不肯下功夫，这才成了差生，还被家里送进了白金十字会的魔导骑兵团作为预备兵，去哪都要报备一声。
因而，魔法有成的青梅竹马希尔维亚实在是他的大救星。而且，这三年来，齐默尔曼能感觉到希尔维亚变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不然也得斟酌一下才会来求救。
希尔维亚“嗯”了一声，转而又苦笑着问道：“这次又要考些什么？”。
“我们那老师终于疯了，要我们开始学护盾术了，我们上星期才学完魔法公共基础啊！这唤魔法术才学了一个星期，能写得出来才有鬼呀！”
每次看见这一幕，维尔缇娜都觉得很是滑稽，多么英俊潇洒的一个帅哥，可惜长了张嘴。
“抱歉，这回我帮不了你。”
如果是基础性的东西，比如魔法体系基础，又或是撰写卷轴、法术结构基本优化，希尔维亚还能给些建议，自己以前做的笔记也可以借他看看，但涉及到唤魔法术，她就无能为力了。
无论是康达尔还是希里安，都告诫过她不要开杂货铺子，所以她只选择了猩红法术，不打算都学。
维尔缇娜？她还在寻找方向的阶段呢，多试试总是好的。
“希里安阿姨呢？”
“在我看来，还不如请教老师呢。”维尔缇娜插入了话题，“不过，本小姐常年向家里的各位学习，唤魔法术上的学问不多，但还是有一点喽。”
说罢，她取出两张卷轴来，微微一笑。
“缇娜妹妹，救命啊！”
缇娜是家人对维尔缇娜的爱称，不过齐默尔曼是她为数不多的“同龄人”，也就被特别允许了。
兴致最高的却是希尔维亚，她觉得很是新鲜，以往都是她给齐默尔曼“授课”，而维尔缇娜理直气壮地在一旁喝蜂蜜水，从最近的进步来看，不说听个一字不漏，那也是抓对所有关键了。
当然，由此也能看出，齐默尔曼确实一门心思都不在魔法上。
现在还是这三个人，希尔维亚却变成了旁听的，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在维尔缇娜开始发作的时候也是。
并不是她冷得像冰，实在是维尔缇娜的发言太过不走寻常路，让人忍不住想听下去。
“你倒是说说，要让现象按你的想法变化，有什么要诀？”
“老师说，得能确切地描绘对象，因此，首先要深入了解对象。”
“深入了解对象？有点道理，但还不够，你得想清楚了，对象的哪些东西是值得你了解的？”
是的，维尔缇娜是在借齐默尔曼的天赋和知识替自己思考，这就是她的好点子。
“对对对，我老是有这种感觉，比如护盾术，我想象不出施展起来是什么样子，结构也是，最基础的结构能看懂，但是到自己写的时候，又觉得对象的信息太过庞大，反而没有思路了。”
“说得好，这是在从不同的角度看对象，你尝试从法术结构和从作用表现去深入了解对象，这两种角度都是来源于护盾术自身的，应该怎么称呼？”
“特性！是特性！是这些特性让法术能变化和被区别！”
“哦哦，特性，你抓到点了，那么，承载这些特性的载体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希尔维亚差点也进入状态了，但那样的话，她三级魔法使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是对象的本质？我想想，以护盾术为例，本质就是……魔力！”
“所以说，唤魔法术的重中之重在于，区分好表象与本质，法术可以千变万化，但变化的只是名相。”
越听越耳熟，希尔维亚仔细想了一下，这不是希里安原封不动说过的话么？
“表象，本质……”
“本质是魔力，动不了，那么表象呢，法术能千变万化，你又要如何看待呢？”
“千变万化……可我要的只是护盾术的防御功能，对了！我只取一个本质和一个特性，我要深入了解的只有防御功能，其他所有特性所有变化，只当是影子！”
“说得好！这卷轴给你，快试试吧。”
维尔缇娜迫不及待地让齐默尔曼一边凉快去，这一番交流下来，她收获颇丰，要简单消化一下。今天希里安教的东西已经理解了大半，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没法从初学者的角度思考，所以一些没有理论基础支撑的论点都不会去考量。
谁让希里安讲得那么“先进”。
姐妹俩没有去魔法学堂的原因就是家里的两位已经够格当老师了，单论成就的高度，康达尔还比普通的老师高上一等，那么家教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但如果维尔缇娜嫌进步的速度不够，那就得自己在别的地方多用力了。
就在她陷入思考的短短几秒内，齐默尔曼已经撰写完了一级护盾术卷轴，口中连声感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正好，最近我也在尝试新法术，虽然还只是残次品，但给你试试手还是够格的。”
希尔维亚取出康达尔作为生日礼物送她的法术书“初学者日志”，魔力涌动，一支鲜红的血针在她的掌中凝聚，蓄势待发。
“姐，齐默尔曼哥哥要是惹你不开心了，和妹妹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大阵仗的。”维尔缇娜捂着嘴咯咯地笑。
不是她夸张，这招猩红之刺是成为魔法师之后才有资格掌握的魔法，一级猩红之刺位同四级止心术和血吸光束。
能使出什么等级的魔法，就是什么等级的魔法使，但三级往上的魔法使就能以魔法师自称了。
说得更直接点，能使出猩红之刺，就象征着魔法使正式迈入魔法师的殿堂。
“标准的猩红之刺可是五支齐射，我这才凝出了一支，就有些吃力了，给你齐默尔曼哥哥磨磨牙正合适。”微笑着，希尔维亚又转向愣住的当事人，“对吧？”
齐默尔曼背后有些发凉，他当然是信任姐妹俩的，而且也知道，这是希尔维亚对自己的认可和一种特别的考验，他是该拿出些本事来的。
于是，他无言地用卷轴展开了护盾术，淡蓝色的半透明屏障出现在两人之间，隔着这层屏障，希尔维亚的身影愈发显得清冷，就好像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影子。
“啪嚓——”一声，屏障被猩红之刺轻而易举地击碎，无奈的同时，希尔维亚也中途瓦解了猩红之刺，齐默尔曼只被冲击力掀翻，而没有被刺穿。
“跟正牌差得不少，但应付考试足够了。”
作出最终评价后，希尔维亚收起法术书，将他扶起来。
而维尔缇娜则在一旁鼓掌。这掌声发自真心，她虽然是借齐默尔曼的知识和天赋替自己思考，但只能说收获很大，底子上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齐的。
就比如，虽然目睹了齐默尔曼撰写和施放护盾术的全过程，但眼下维尔缇娜还是没太大把握能写出一级护盾术。
“痛痛痛……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等我通过了考试就请你们吃大餐！”
齐默尔曼是一点也不客气，拍拍屁股起身，披风一甩，就往玄关走去。不过维尔缇娜没有看漏他涨得通红的脸。
“我去送客。”
希尔维亚最懂她，虽然知道她别有所谋，但出于礼貌也没阻止。
跟着齐默尔曼匆匆的背影，显得尤为娇小的维尔缇娜也出了大门，两人站在门前的路灯下，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唉，缇娜妹妹，这回我真是出大糗了，以后我都没脸来你家了。”
维尔缇娜心里冷笑一声：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不入流的被三级魔法使打败就叫出大糗了。
但明面上可不能这么说，安抚他受伤的内心首先要肯定希尔维亚的强大。
“毕竟是姐姐，指不定过阵子就成魔法师了，你要是表现太好，岂不是让她掉价了？”维尔缇娜嫣然一笑，接着说，“你的本事她还是看得见的，我也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啦。”
自然，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因为，齐默尔曼可是道格拉斯的情敌。
“谢谢你，缇娜妹妹，谢谢你一直支持我。”他脸上的阴霾一下子散去许多。
“说起来，赛丽儿最近有动向了吗？”
他就在巨像城，还喜欢四处逛，这事儿问他最靠谱。
“没呢，就上个月突然出去检查了一下巨像城的结界，然后就没消息了，也没说是发现了什么。”
“还真是捉摸不透呢。”
“她还是接着闭门不出吧，别惹得哪边又要跟咱们打了，我可一点也不想上战场啊……”
又多说了几句，简单作了告别，齐默尔曼便潇洒地跨上那匹雪白的骏马，扬长而去了。
维尔缇娜目送他远去，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她不紧不慢地取出她的初学者专用法术书，灌注魔力。
一小颗深紫色的魔法球在空中凝聚，静候了片刻后，向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飞去。
这招是魔法使最基本的攻击方式，末影法术中的魔法弹，因为太过基础，只要是会写卷轴的，都能使出这招，维尔缇娜在写出一级止心术卷轴后就立即尝试，毫无悬念地成功了。
至于原理，表面上看只是简单地把魔力压缩后发射出去，可实际蕴含的知识多得可怕，能简化到如今作为魔法使入门基础的程度，足见前人下的功夫。
然而，魔法弹一进入到阴影中就消失殆尽。
“不错呀，维尔缇娜，也就几天不见，都成为魔法使了。”
阴影中走出来一位有着淡蓝色齐肩短发的少女，晶莹剔透的青蓝色眼眸，纯白的花边长裙，就像是从雪国走出来的公主一般。
她叫洁琳，是一位冰精灵，来自遥远的冰川之城拉普兰德，为了学习末影法术而大老远来到聚魂城，和康达尔一家成了邻居。
末影法术是相当玄乎的一门魔法，魔法弹简单到成了魔法使的入门必备，而诸如星海落瀑、回响打击
等一系列法术，又难到纵观人类历史都只有两位数的人能掌握。
“是啊，好几天没见你了，姐姐也才回来，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多无聊。”
不过，这也是好事，正因为无聊，所以维尔缇娜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魔法的学习上。
“哇呀呀，抱歉啦，其实我是去陪一个朋友了，喜欢钓鱼的那个，记得么？”
洁琳从未透露过年龄，不过从言行举止来看，至少内心还是个小女孩。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魔法师了，至少在这条街上小有名气，可见童真的背后也花了相当多的心思在魔法上。
至少她有一个不用睡觉的优势。
“有听你说过，是那个老喜欢隐藏身份往外跑的小公子？”
“嗯，他说我的手很漂亮。”洁琳笑逐颜开，“想让我给他〇〇。”
“嗯……哦。然后呢？”
维尔缇娜还是个小女孩，懂的东西却不少。可尽管如此，她的脑子还是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那里就冻伤了，到现在都下不来床呢，我怕死了，就一直在照顾他。”
毕竟是冰精灵嘛。
“你没看上人家吧？”
“我和他说过我只想学魔法，他也告诉我只是想和我交个朋友。他的魔法基础也挺扎实的呢。”
“呵，这话要是给我家的家长听到了，准要上门嘲讽。”
不过，情感大师康达尔还是会给些建议的。
“他挺真诚的，为什么要嘲讽他呢？”洁琳不解道。
“没什么，你以后就懂了。”
“哼。康达尔先生太难懂了，还是齐默尔曼比较好相处。”
“他还是好好待在巨像城学习吧，不要出大事的时候人不在。”
对于齐默尔曼的多动症，维尔缇娜感到担忧。
洁琳提起裙摆，蹦蹦跳跳地来到维尔缇娜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就这么怕赛丽儿吗？”
“是呀，我希望她好好感悟魔法，最好不要再出门了。”维尔缇娜报以讪笑。
“哼哼，我也有点小道消息喔，听说她在研究一套新的魔法体系，这可是了不得的壮举呢。”
“就凭她天才的名头，发表的时候，大半的魔法师都会第一时间去凑这个热闹吧。”
“噢，说到这个，暮光森林的娜迦茶会要办了，去吗去吗？”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希尔维亚的声音。
“缇娜。”
“是。”维尔缇娜应了一声，又学着佩内洛普的样子提起裙摆行礼，“客人里面请。”
洁琳掩着嘴嘻嘻地笑着，边笑边跟着维尔缇娜往屋里走。
希尔维亚不仅是出于礼貌，还是给对妹妹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些友好的表示。
至于她为什么能成为维尔缇娜的朋友，那是非人种族之间的感应，她俩第一次见面时就察觉到彼此并非人类。
人类是很均衡的种族，没有特别擅长的魔法，但一些种族有，比如冰精灵，尤其擅长冰霜法术。
这种天赋同时也反应在自然而然散发的魔力上，人类能从中获取的信息是“洁琳很擅长冰霜法术”，而维尔缇娜同样有天生擅长的领域，因此能明显感觉到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从而认定洁琳并非人类。
于是，在对彼此的特别关注中，两人的关系也就越发亲密了，别看维尔缇娜这样，她在社交上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佩内洛普身上，但佩内洛普从一开始就知道维尔缇娜的情况。
是的，她的身世还要从许多年前说起……
先来说说维尔缇娜是怎么和赛丽儿结下缘分的。
这几十年来暮色森林大致上是稳定的，五大势力谁也奈何不了谁，进入一种大家都不太想看到，但看到了也没什么意见的僵持和平状态。
直到天才魔法师赛丽儿横空出世，单枪匹马闯遍暮色森林，先是一路打到冰川之城拉普兰德，在冰雪女王的极光宫殿前叫嚣，没人回应她，于是带着怨气去了暮光森林，逼得巫妖王出动了亡灵军团，却被赛丽儿重创，逼得刚要崛起的巫妖王又开始休养生息。完事后，当事人又拍拍屁股去了暮色沼泽，闹得九头蛇对她下了永久禁足令。
最后，她打穿黑暗森林的骑士之城格林登堡，来到暮初恶魂所在的黑暗高塔，打算认真挑战一下。
意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高塔幽灵是黑暗高塔的守护者，有着极其卓越的视力，能绕着高塔灵活而自由地飞行，再远远地吐出火球将目标从高塔上击落。
正是在与高塔幽灵战斗的过程中，赛丽儿使出了猩红法术中的远程攻击法术，凋灵之首。
这是一种模仿下界远古恶灵凋灵独特的攻击方式，而开发出的强力法术，可没想到凋灵之首打在高塔幽灵身上，却召来了凋灵的本尊。
世人只知道，赛丽儿与凋灵大战一场，最终以凋灵逃跑告结，而与她战斗的高塔幽灵，因为被凋灵的强绝意志附身以及激烈的战斗而濒死，被暮初恶魂做成蛋糕送给赛丽儿当战利品了。
维尔缇娜呢？她就是这块蛋糕。
是的，她与原本的高塔幽灵是不同的。高塔幽灵的身体被凋灵占领后，自身的灵魂几乎被灭杀，维尔缇娜正是大战结束后，从这点残渣中诞生的新灵魂。虽然她持有高塔幽灵的全部记忆，但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对彼此作了分割。
她的苏醒是在赛丽儿踏上归途之时。赛丽儿虽然打赢了，但损失也不小，甚至失去了一件保命的宝物，没了在外闯荡的依仗，只好回去巨像城休养一番。
至少她对外界是这么说的。
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从黑暗高塔回到巨像城，接着，毫不吝惜地把所有战利品都带去市场抛售，其中也包括那块蛋糕。
这块蛋糕在各种各样的人手里辗转，从市场流入另一个市场，最终，被爱好厨艺的康达尔买走。
赛丽儿可没有贴心到给各个商品打上标签，自抛售完所有战利品后，她就在自家闭门不出，一直到现在。
不过康达尔家里有两百多年的藏书，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年仅十五岁的希尔维亚正是沉迷于各种新知识的年纪，天天泡在书房里，与书为伴。她读过前人关于黑暗高塔的探索笔记，认出这是被一种具有活性的物质，砷铅铁，所感染的生物.
并且，有人用其躯体做成了蛋糕，可以说是禁忌与残忍的产物。
希尔维亚和母亲希里安一起仔细研究了砷铅铁的构成，得出结论：用红石粉可以激发砷铅铁的活性，从而触发砷铅铁生物的自我再生功能。
最终，砷铅铁的再生能力被红石粉激活，维尔缇娜与身体的联系被无限放大，她立刻用极其强大的魔力感知能力扫描了希尔维亚的身体，并在短短几秒内就再生出了几乎别无二致的新躯体。
也正是在这一刻，维尔缇娜“出生”了。
不过，为了避免给康达尔一家带来麻烦，她的容貌一半像希尔维亚，一半像黑暗高塔里的“姐姐”们。
“时间过得真快，之前我就在想，维尔缇娜要多久才能学会魔法。”
康达尔家客厅的沙发上，洁琳感慨道。
“花了一年多才迈出第一步，这个成绩只能说一般。”希尔维亚当然是拿她寻开心。
“真过分，姐姐，我这学习速度不是和齐默尔曼哥哥差不多嘛，不过他也是真的厉害，边玩边学都能和我差不多快。”
答应了要替他在希尔维亚面前说几句好话，任务完成。
“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多花心思在魔法上，现在都是二级魔法使了吧。”
在魔法的学习上，维尔缇娜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高塔幽灵是被砷铅铁感染的恶魂，而恶魂属于下界种族，学习猩红法术有天生的优势。
此外，她那超乎常理的魔力感知能力也在魔法的学习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哦哦，维尔缇娜原来是分心了。”
洁琳嘻嘻地笑着，她知道维尔缇娜是因为赛丽儿和一些琐事分心。
“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没有没有没有。”
“怎么会呢，姐姐。”
希尔维亚刚一开口，两人一个摇头一个晃脑，不约而同地予以否定，没有回答胜似回答。希尔维亚只是对驱使维尔缇娜全身心投入到魔法中的因素有些在意，但既然她们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没有就算了。刚才倒是听你们说起娜迦茶会，我打算带缇娜去开开眼界，洁琳，要和我们一起吗？”
“等等，姐姐，我还没说要去呢。”
“娜迦茶会是魔法初学者的盛会，五年前我跟着父亲去过一次，结识了不少厉害的人，很多收获到现在都没消化完，对你也没坏处的。”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肯去，我就绑着你去。”
“哼。”
希尔维亚话说到这里，维尔缇娜再怎么在意赛丽儿的动向也得放弃了，她只能鼓起脸颊闹别扭。
“我要去我要去，给你们当保镖。”
不可否认，洁琳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实力是三人里最强的。
“就这么让你们去，我可不放心。”
康达尔插入她们的对话，手里还端着一盘岩烧小蛋糕。
“谢谢叔叔。”洁琳眼中好似在发光，她也不管刚才康达尔说了什么，轻轻拿起一个小蛋糕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口闷下。
“父亲，有什么要求就说来听听吧。”
希尔维亚倒也不意外，姐妹俩表现得再成熟，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父母肯定不会真正放心。
何况维尔缇娜虽然有十三岁的记忆，但精神年龄只有三岁，肉体更是只有两岁。
“我们家的大小姐肯定没问题的，只是二小姐还不能独当一面。”和颜悦色地说着，康达尔看向了维尔缇娜。
她本来也没很想去，是姐姐硬要捎上她的，在这一个月的摸索中，几个可行的精进方向已经明确，只差付诸实践了，虽说去娜迦茶会也能得到许多收获，但要她半途而废，那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按照希尔维亚的习惯，她们最快明天就出发去暮光森林了，她学的是猩红法术，没有机遇，只能靠学，在哪不是学？早晚要去就早点去。
康达尔的意见倒是给了维尔缇娜一些喘息的时间。
在三人抱着期待的目光中，她只有一种回答了：
“那我就拿出点真本事吧。”